依然是XXX路车,依然是那几个熟悉的站台,车上或许还有那几张熟悉的面孔。
有时候,车上很挤,即便还能勉强透气,但已经象是一张相集里的照片。有时候,车上人很少,你可以任意挑选自己喜欢的位置包括红座位。
上班等车很焦急,怕迟到,下班等车一样焦急,想快点回家稀释这一天的疲惫。
人的生命就是一辆公交车,经过一个又一个的站台,容纳一些人,又疏远有些人,而容纳和疏远的过程不就是生活的本意么?
车上难免不遇到一些争吵,有直白流露人性本质的,有雾里看花令人费解的。。。。。。
车后门传来一阵强烈的吵闹声,站在前面的我,回头瞧瞧并看不清楚怎么回事。拉着扶杆,慢慢的挪向后门看下究竟,就这几秒钟,后门的吵声越来越大。我个子还算高,虽然后门围了不少人,但是我不用垫脚也能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民工,短短的头发,有点土气的脸。“你到底下不下去,要么就下去,要么就上来?”有人大声地这样质问,还有人随声附和。后面下车的门口,站着一个民工,短短的头发,土里土气的脸。他是这样一个人,当你一看到他,仿佛就闻到了建筑工地尘土飞扬的气味。他用身体抵住一扇门,横出右边的胳膊,挡住了另一边的门。在他的身前聚集了很多人。每个人嘴里都在说着抱怨的话。听他们的意思是这个人既不上也不下,就挡在门口。不让车门关闭,不让别人上下。一定是大脑缺了不知哪根神经,我的心中忿忿不平地想。古人说:“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”。我说:“秀才遇上民工有理也说不清。”有一个汉子站起来说:“你到底下不下?你是不是讨打?那个人早就下去了,你还在这里等什么!”那个民工一声不吭,用自己的无声表示反抗。有个女人用尖锐的声音说要不咱们打110吧。先前那个汉子说,你不下吧?那我们让你下去。汉子出来就出来到门口推他。却不能推下去。又出来几个人一起帮忙。民工憋红了脸与他们抗衡。我看到他紧靠车门的身子因使劲而象响尾蛇一样抖动。
车上的群众因为同心协力而气氛热烈高涨起来。车上的几个汉子口中喊着一二三。又有几只脚从人群中伸出来,踏到民工的脸上(因为他在车门口比大家低几个台阶)和身上。他再也不能支持,掉了下去。车的人说这个也给你,接着又扔出了一个蛇皮袋。里面大概装着那个民工的行李。
车门关上了开始出发。那个民工突然从后面跑上来。跳起来重重地在车窗上擂了一拳。里面的那个戴着眼镜的文静的女学生吓了一大跳,惊恐地向外面看了一眼。街上的警察也不知道哪儿去了,车停了半天居然无人过问。
车又往前走,又有许多人上下。正如风暴过后,大海又平静了下来。我要到的地方下一站就到了。“那个人好可怜啊,打工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这样被偷了。”我忽然听到这样的话,随声望去,是一对老年夫妇,他们坐在角落里。他们和我在同一站下了车。难道他们说的是那个民工的事吗?我就上前和他们问问清楚。“是啊,他们说,那个人揣在怀中的钱被偷了,可怜啊!”老年夫妇摇着头有点痛惜说道。我的心突然就感到了一种尖尖的痛。
当那个民工被强推下车的时候,当那个民工被人用脚踹的时候,我在高兴。我心中在说,活该,谁让你这车匪路霸妨碍大家。
也许,那个民工的妻子正缠绵病榻,等着这笔钱去救她。
也许,那个民工的孩子正在大学半工半读,吃了上顿没下顿。
也许,……
也许,推他踢他的人中,就有那个可恶的小偷。他一面踢一面内心在狞笑。